秋天应该是山本昭野最不喜欢的季节。
因为秋季中的东京多少有些凄凉。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不是这个。
树叶变黄,风卷枯叶,飘落四方,落叶们一齐为凋落的百花盖上尸衣,那些花是在送别夏天时,悲伤郁郁而死的。
山本昭野轻车熟路地向着某个目的地前行,走的沉重又颇显颓废。随着他的脚步踩在松软的泥土间,肃杀的秋天空气,忽然变得寒冷起来。他身前的秋风骤然冻凝成薄雪般簌簌落下。
这是专属于「王」的领域能力,是天赐,是得益于来自某个七星绘象石板与某个大阵的恩惠。
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下寺町的东侧。
这个地方,他已经来过多次,再也熟悉不过这里的风景。
山本昭野知道下寺町东侧的后面是一片耸立的高地,高地上有一座生国魂神社。现在正在拾级而上的所谓陡坡就是从寺院内通往高地的斜坡。这个地方生长着许多在东京市内比较少见的树木,郁郁葱葱。
此时,殷红的夕阳照射在墓碑上,我伫立在这山冈上,眺望脚下东京市的一片景象。大概这一带自古就是丘陵地带,高地就是从这里往西一直延伸到天王寺。但是如今树木青草受到烟尘的污染,绿叶已失去光泽,毫无生气,枯萎的大树满身尘土,令人觉得大煞风景。不过,当年修造这些坟墓的时候,一定是树木葳蕤,郁郁苍苍。即使是现在,作为市内的墓地,这一带也应该是最为幽静、最为开阔的去处。
他的女儿:山本叶英永眠于此。
山本昭野也只得与自己女儿的墓碑共同俯视着夕阳薄霭下矗立着无数高楼大厦的东京。今日的东京已经发生了巨变,没有留下女儿在世时的一些旧痕,惟有这这么一块孤零零的块墓碑仿佛依然述说着父女深情。
据目测估计,山本叶英的墓碑高约六尺。墓碑竖立在石板铺就的低矮台地上。坟墓的右侧种有一棵松树,绿枝伸展,如屋顶般罩再墓碑上空。
山本昭野有些惆怅与失落,内心思忖着:
青衫到底是离开了这里,但他又能去哪里呢?
这样的枯燥,那时的希望,欢欣,友谊,全都逝去了,只有这样一个虚空。
叶英死了,妻子死了,老父也去世了,青衫也下落不明,这世间单单只留下自己这样一个鬼。
当年的事情全都是他的过错,他接连两次的伤透了挚友的心,对他不住。
望着墓碑,女儿的葬礼又出现在他的眼前,是独自背负着虚空的重担,在灰白的长路上前行,然而又立刻消失在周围人狂热敬畏谄媚的目光里了。
此时此刻,他倒真幻想着有所谓的炼狱有所谓的恶鬼存在,那样即使在孽风怒吼之中,他也能找到他愧对的人,当面说出自己的悔恨与悲哀。
他将在炼狱里的孽风毒焰种拥抱他们,乞求他们的宽容,或者舍弃自己的一切,使他们快意。
然而他是「王」,是大阵的掌管者,是整个国家国运所在的基石。
他是自己的,又是所有人的。
他只能遗忘,或许是为了自己,但绝对不是为了背叛。他总该要向着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去,他要将真实发生过的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前行,用遗忘与自欺欺人来做自己的前导……
……
他将手放在女儿的墓碑上,抚摸着石碑的顶部,在山丘上低首徘徊,直至夕阳坠入大城市的远方。
……
……
山本昭野踱着不紧不慢地步子,回到了自己在郊外的院落里。
远处山峦凄清寂寞,月亮微微地探出头来,静静地升上绛紫色的天空。四周悄无人声,单单只给他自己留下了一片清丽的好天地。
他现在住在购置的临湖小筑之中,他沿着溯畔前进,看着湖侧那排越来越近的幽静小筑,看着那些似疏离无则却又暗含古意的竹墙草舍。
这片临湖小筑太过清幽。
故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除却来报告事务的属下,真的再也没有其他人来了。
湖畔的视野依然黑暗,只有水波映着月光,泛着些微微的幽光,山本昭野走到临湖小筑前方,隔着疏离的竹墙,看着院内石阶下那把巨大的石雕座椅,看着空荡荡的座椅,微一停顿然后推门而入。
他安然坐在石椅之上,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吱呀——”门被推开了。
他平静看着推门而入的少年,削瘦的脸颊上忽然泛起一丝温和笑容,轻声竹墙掩映下的临湖小筑清幽黑暗,他的身下是石椅,身前是茶桌,桌上搁着茶案,案上搁着温润洁亮的茶壶茶杯,桌旁是一方手提小炭炉,炉上的水壶嘴里渗出淡淡热雾,还没有沸腾。
一切那么平静安和……
“魁夷,来了?”
“嗯,老师。”少年恭谨地行礼,回答了他。
……
……
1974年,「王」依旧选择了遗忘,一如既往地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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